20240301 - 为什么玩游戏时“根本停不下来” - 从可重玩性出发的思考

什么是可重玩性

狭义地说，[[可重玩性 Replayability]]，指的是游戏具有被反复游玩的价值和乐趣。

宽泛地讲，当我们说一个游戏具备可重玩性，也可以当做对“为什么玩家愿意一次又一次打开这个游戏？”这一问题的一种回答，换言之，指的是游戏具有被持续游玩的价值和乐趣。

为什么讨论可重玩性

• 更好地理解“什么是好游戏”/“游戏的乐趣从哪里来”

如果玩家乐意重复/持续游玩一个游戏，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作玩家觉得这款游戏好玩/有乐趣，认可游玩所获得的体验价值。通过对可重玩性讨论，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游戏乐趣的来源。

• 提供设计工具集

“在资源有限/有限制的情况下，如何设计更加‘耐玩’的内容？”
“能否在不堆砌内容量的前提下实现可重玩性？”
希望对可重玩性的实现方式进行讨论，从而为未来的设计提供思路。

如何实现可重玩性/可重玩性的来源（变化的来源）

讨论的思路是 “为什么玩家愿意一次又一次打开这个游戏？” - “因为玩家在每次重新游玩时都有新体验” - “为什么会有新体验？” - “因为有变化” - “变化从哪里来？”

下面是讨论的结果，即如何实现可重玩性/可重玩性的来源（变化的来源）

玩家自身

• 自身条件的改变（不同的心情/主观经验/经历/共情/代入感）
  即因为自身条件的改变，使得原本玩不下去的游戏能继续玩下去了。
  例子之一是刺客信条奥德赛，一个朋友原本对其无感，但在去了一趟希腊之后，回来再看原本的一些设定，代入感极强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。

• 情感/体验需求的满足（帮助别人/社交满足/身份认同/刺激/猎奇/期待感）
  以死亡搁浅为例，一个朋友的描述是因为在其中体会到了“帮助他人的快乐”，从而愿意不断玩下去。

其他玩家

• 增加可消耗内容 - UGC - User Generated Content
  以 Roblex 为代表的这类为玩家开放了编辑器功能的游戏，其可重玩性的来源是玩家创造的内容成为了新的可消耗内容。
  Mod 是另一类 UGC 的代表，使得原本的游戏“焕然一新”，让人能持续/反复游玩。

• 引入社交关系（考验 Player Skill - Physical/Mental/Social）
  社交关系在这里被简单分类为竞争和合作关系。
  其实任何偏重 PvP 元素的游戏都可以被纳入该分类下。即其都是在有其他玩家参与语境下，对玩家自身的 Physical（比如反应）、Mental（比如策略）、Social（比如沟通）能力的考验。

• 引入（人的）不可预测性
  讨论时提到有一类玩家对“共同创作型游戏”乐此不疲，比如弹幕回复型游戏。私以为玩家们“停不下来”的原因是对（人的）不可预测性的期待。

游戏本身的内容（设计师引入）

• 增加广度

  • 增加可消耗内容 - DGC - Developer Generated Content
    • 增加装备/Build/职业的种类
      以马里奥赛车/无主之地/Risk of Rain 等游戏为例，新的装备/角色/职业就是新的可消耗内容，这些新内容就可以成为“重开”的契机。
    • 增加地图/事件的数量
      以 RimWorld 为例，只要没见过的地图/事件的数量足够多，就意味着游戏还有着能够被继续游玩的潜力。
    • 增加叙事分支的数量
      每一种没见过的叙事分支，对于特定类型的玩家而言都是重开的动力。
    • 增加可收集物/成就
      对于“仓鼠症”玩家而言，只有达成了完全收集，一款游戏才算是“玩完了”，在此之前，游戏不会结束。
    • 增加（系统间低耦合的）Gameplay
      以潜水员戴夫为例，游戏中的各系统玩法其实可以独立运行。对于一部分玩家而言，“还有很多没玩过”本身已经可以成为游戏能够被反复/持续游玩的理由。
  • Emergent Game 涌现型游戏 - 规则简单但可能性空间巨大
    • 本身的可能性空间巨大
      以围棋为例，“把对方围起来吃掉”其实并不能算得上非常复杂的规则，但 19X19 的棋盘空间具有足够的“可行动范围”，使得可能性空间巨大且难以被人预测，使得每次重开都有新体验。
    • 机制之间互相影响从而创建了巨大的可能性空间
      以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的三角法则（物理 X 化学 X 环境）、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的生成法则（材料 X 组合方式）或是元胞自动机为例。这些例子中，本身的规则足够简单，但因为各机制之间存在相互影响，使得可能性空间巨大。
  • 引入（非人的）随机性 - AIGC - AI Generated Content
    其实算法引入的随机性应该也属于此类，但是在 LLM 大火的今天，AIGC 本身更多更多指的是和类似 ChatGPT 等大语言模型对话的“无限”可能性。

• 增加深度/复杂度（维度）

  • 增加规则深度
    以宝可梦对战为例，在对战时需要考虑属性、种族、优先度等多种概念，组合之下使得规则深度带来了非常多的变化，从而让每一局都有新体验。
  • 增加变化深度
    以仁王的战斗系统为例，对战时需要考虑资源（精力/妖力）、动作（攻击/闪避/防御/弹反）、武技（攻击/防御/消耗）等多种变化和应对方式，使得玩家选择足够丰富，有足够的理由反复/持续游玩。
  • 增加系统耦合度（系统之间会互相影响）
    以 P 社游戏为例，“蝴蝶效应”会使得单一系统的变化影响被放大，与该系统相关的系统也会产生联动影响，这使得玩家在进行决策时需要考虑的因素和维度变多。每个变化都足够“有意义”，使得每一局的体验都不相同。

• 增加难度（增加对 Player Skill 的考验难度 - 主要指的是对 Physical/Mental Skill 的考验）
  合理的难度产生的不仅是挫败感，也会激起玩家的挑战欲，从而让玩家“打过之前根本停不下来”。